早就听说，每年冬季，都有一大批的北方人到南方去过冬，其中以老年人居多，人们给这些老年人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——“候鸟”老人。今年冬天，我也做了一回“候鸟”老人。
去年十二月中旬的一天，老伴突然接到一位“于”姓朋友（我们称呼她“于子”）的电话，她说：“我们要去广西北海过冬，你们去不去?”之后，她简要介绍了到那里的食宿、费用情况。老伴听完介绍，拿着电话问我：“咱们去不去？”我当即表示：“去！”一周后，我们一行4人乘机到达北海。
我们住在北海市银滩一带的一家宾馆，出来走走，到处都可以遇到来这里过冬的“候鸟”老人。彼此一攀谈，方知他们不只来自寒冷的东北，也来自我们视为南方的地方，比如，上海、南京、四川，全国各地的都有。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不尽相同。来自哈尔滨的人说，他们主要是为了躲避东北的寒冷；来自南京、四川的人说，他们也是为了躲避寒冷，因为他们那里冬天没有暖气；来自天津的人，与我们一样，主要是为了躲霾；来自上海的人说，他们既是为了避寒，也是为了躲霾。上海的霾并不比北京轻，冬天也没有暖气。
全国各地的“候鸟”老人，为什么不约而同地选择到北海栖息呢？这是因为，这里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，适合他们栖息。让我通过一首小诗，概略描述一下这些优越的自然条件：
北海宜栖歌
北海冬天似春天，
不冷不热不穿棉。
北海花木满庭院，
四季花开不曾闲。
北海空气无污染，
干净清爽又新鲜。
北海天空高而远，
蓝天白云天天现。
北海碧波朝霞艳，
夜幕降临渔灯闪。
北海沙滩世罕见，
漫长细腻又平坦。
北海海风软绵绵，
有如春风拂人面。
北海鱼虾格外鲜，
三天两头餐桌见。
北海栖息是首选，
引来“候鸟”万万千。
据北海本地人说，北海现有常住人口50万，30万都是外地人。倘若再加上来这里过冬的“候鸟”老人，那就更多了。这些“候鸟”老人是如何生活的呢？
一说住。到异地生活，首先遇到的一个问题，是要有一个栖身之所，即住处。这有三种解决方式：一是住宾馆，像我们这样。在北海市银滩一带，有许许多多别墅式的小宾馆，不下六、七十家。每个小宾馆，就是一座3层小楼，每层有5、6间客房，客房内有三星级宾馆的一应设施。每人每月2000元——2500元不等，包吃包住。不过，这种宾馆有个规定，不能住一、两天，至少要住1个月。二是租房住。租个8、90平米的两居室，也就1200元（月）左右。与我们同行的于子的一个朋友，就是这个价钱租了一套近90平米的两居室。为什么租房这么便宜呢？因为许多人在这里买房，并不是到这里来住，而是等着升值，与其闲着，还不如租出去赚俩钱。也许有人会说，租房这么便宜，谁还去住宾馆哪！殊不知，租房有租房的麻烦。租房，被褥如何解决？饭辙如何解决？所以短期居住，还是住宾馆为宜。三是在这里买房。这里的房价很便宜，与北京无法比。以一平米计，二手房3000多元，毛坯房4000多元，拎包入住房5000多元。与我们同去北海的于子，就在这次我们去北海期间买了一套房子，计划以后冬天来住。
二说吃。住的问题解决了，吃的问题如何解决？在这里买了房或租了房的人，不用说了，自己开伙。住宾馆的这些人如何解决呢？是在宾馆里自己做呢，还是到外面饭馆去吃呢？都不是，而是吃大伙。这有两种情况：一种是本宾馆自己开伙，在本宾馆吃；另一种，本宾馆不开伙，就到别的开伙的宾馆包伙。我们住的宾馆就不开伙，而是到另一家叫“家缘”的宾馆去包伙。这家宾馆的一楼大厅里，摆放着十几张桌子，近百人同时在这里用餐。早餐，是自助餐；午餐、晚餐，是分份制。由炊事员给每个人把菜和汤打在盘子和碗里，主食自取。虽说是按人头分份，但并不严格。在保证每人都分到以后，汤、菜都会有剩余，这时就可以随便去取。伙食标准是每人每月1000元，也就是说，在我们交给宾馆的2000多元的费用中，有1000元是伙食费。这个标准在北京不算高，在当地不算低。当地物价低，东西便宜，所以，吃的相当不错。早餐，有鸡蛋、油条、红薯、老玉米、馒头或面包、豆浆、稀饭。中、晚餐，菜是两荤两素，荤菜，如红烧肉、排骨、炖鱼、炸虾等；素菜即各种青菜。汤比较讲究，常有鸡汤、鱼头汤、猪蹄汤，也是由炊事员分给大家。主食就是米饭、馒头，有时也吃面条、饺子。每逢吃饺子的时候，炊事员跟大家说一声：“下午3：30包饺子啊！”于是大伙准时从宾馆来包，不大工夫，近百人的饺子就包完了。包的过程中，谈天说地，欢声笑语，仿佛又回到上学吃大伙的年代。
三说玩。在这里生活，与在家里生活，很不一样。在家有许多家务事，如收拾屋子、买菜做饭，等等；在这里，这些事全无，可谓“无烦心事闹心，无家务事劳形”，从早到晚，全是空闲时间、全是玩的时间。怎么玩呢？玩些什么呢？我们的做法是：
1.旅游。旅游是我们这次到南方过冬的另一个目的。从去年6月从美国探亲回来，就一直在家里“宅”着，哪儿也没有去，实在憋的难受。所以，决心出来走走，散散心，看看大海，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我们这次在北海一个多月，先后游了四个地方：涠洲岛；星岛湖；德天瀑布、通灵大峡谷；桂林、阳朔。涠洲岛在北海市，岛上有我国唯一一个火山岩形成的鳄鱼山国家地质公园。星岛湖也在北海市，在北海市所管辖的合浦县，是因建水库而形成的一个人工湖。湖上星罗棋布地散落着1000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，故名“星岛湖”。97年版电视连续剧《水浒传》就是在这里的“水浒城”拍摄的。德天瀑布、通灵大峡谷都在广西崇左市大新县境内，都与越南相毗阾。德天瀑布从中越接壤的高浦汤岛上飞泻而下，一波三折，形成三级瀑布，蔚为壮观。瀑布之水流入一条宽不过20米、名“归春河”的河，此河即为中越边境的界河。离瀑布不远的一处地方，有清朝咸丰年间和解放后建立的两块界碑。界碑外有一个越南人开的小集贸市场，出售各种越南土特产和手工艺品。跨过界碑，到越南小市场上转一圈儿，你就是在国外转了一趟。通灵大峡谷，有绝壁千仞的大峡谷，有谷内遮天蔽日、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，有比德天瀑布更大的瀑布，有瀑布飞泻而下形成的水帘洞，有蜿蜒曲折的隧道中水流湍急的暗河，是一处气象万千、集多种景观于一体的复合型景观。早就听说：“桂林山水甲天下，阳朔山水甲桂林”。我们怀抱憧憬，不远千里而去。游完两地之后，方知此说 “信哉，诚也”，名不虚传。
这几次出游，少则一两天，多则三四天。每次出游之后，休息几日，再安排下一次，以使自己有劳有逸。几次出游，增长了知识，开阔了眼界，陶冶了性情，愉悦了身心，可谓美不胜收。
2.散步、逛街及其它。从我们住的宾馆走10分钟，就到了大海边——银滩。银滩很长，有数公里；银滩很宽，有100多米；银滩很平，平得像地毯；银滩的沙子很白很细，白得细得像银屑，故名“银滩”。我们在北海待了多少天，就与它“亲近”了多少天。风雨无阻，雷打不动。每天吃完晚饭，我们就与于子夫妇一起，开始银滩漫步之旅。望着广袤的大海，吹着凉爽的海风，听着浪拍沙岸的涛声，我们情不自禁的对着大海长啸起来。我们要把在北京吸入的那些污浊不洁之气全吐出来，要把生活在城市狭小天地里憋屈的心胸舒展开来，要把终日“宅”在家里被禁锢的神经解放出来。我们感到无比的畅快，无比的欢欣，无比的幸福！有几天阴天，下毛毛雨，海滩上几乎无人，我们全然不顾，依然在海滩上徜徉。一任脚下的泥泞浸透鞋子，一任天上的雨水打湿衣裳。我们喜欢大海，喜欢大海的苍茫；我们喜欢沙滩，喜欢沙滩的宁静。
我们是第一次来北海，北海是我们的第一旅游目的地，第一个游览“景点”。因此，逛街，不单是为了买东西，更是为了观赏这座城市。我们首先买了一份《北海交通旅游图》，对北海的市容、交通、旅游景点有了概括的了解。之后，我们去了有百年历史的老街，去了最现代化的商业中心——北部湾广场，去了大菜市场，去了开在码头上的早市等地。买回广西的名酒——三花酒来喝，买回北海的特产——海鸭蛋下酒，买回一元1斤的香蕉来吃。
我们还有两项娱乐活动——搓麻将、打扑克。宾馆有麻将牌、麻将桌，我们自己买了扑克牌。我们4个人整好一桌。两样轮流玩，玩的时候都很认真，但谁都不计较输赢，赢牌的高高兴兴，输牌的也高高兴兴。
有空时也读点书，在北海的一个多月，我读了一本《三国志选读》。老伴有空就念英语。
一个多月的时光，过得很快，也很充实。春节前，我们结束了“候鸟”生活，回到北京。回京后，很多朋友问我们去北海的情况，最后的一句话总是：“明年还去吗？”我们的回答都是：“去！去海南。”
选自《金秋》第七期
作者：李陶
